【原創】不知所謂

真的很不知所謂。沒有結局。
不如說是心情的發洩吧......



　　他們不僅要做開頭，帶示範，比其他人更加辛苦百倍，但他跳舞時依舊那樣認真，每個動作每個步伐顯得那樣有力。
　　汗水沾濕衣裳，頭髮狼狽濕黏地貼上額頭。
　　但是笑容是那麼滿足，燦爛，耀眼，可愛得令人移不開目光。他對跳舞的熱情使人引起了一種念頭──只想一直追隨。

　　當我驚醒時，手機裡已經是滿滿的他的照片。我驚訝自己竟做出這種偷拍行為，一方面卻又可惜了起來。照片無法將他的美好完整保留。

　　萍水相逢，本就不該有過多期待，更何況連「相逢」都算不上呢。
　　我聳聳肩，將手機收回口袋裡，也認真地跟著人群舞動起來。
　　只是不經意間，目光習慣性地去尋找那個身影。啊哈，找到了。但是找到了又怎麼樣，也不過更加對自己無奈。

　　結束了，人們逐漸散場。
　　我靠著牆看著他喘著氣，接過夥伴扔給他的礦泉水，仰起頭喝下，喉結滾動，漏出的水珠沿著他的頸脖滑下。
　　我忍不住吞了吞口水，發覺自己也異常口渴。

　　我感覺要瘋了。焦躁的感覺遲遲不散，體內那種久違的孤寂像是要衝體而出。
　　不顧牆壁上禁菸的標誌，我顫抖著手將菸點燃，深吸了一口，雙手抱胸低頭良久，像是要睡著了。

　　直到眼前出現了一雙鞋，抬起頭看，是他。
　　「先生，這裡禁止吸菸。」他說。
　　我顫了一下，將菸熄滅。
　　「......我很抱歉。」

　　那是我們的第一次對話。

　　距離靠得如此近，他名牌上的字也格外清晰。但我卻移開了眼神，不想得知。
　　今天算是被朋友拉來這裡的，而自己並不是會對這種地方感興趣的人。
　　既然如此，知道或不知道又如何，反正大概也不會有下次見面的機會了。

　　想通之後，離開之前我帶著禮貌的微笑向他說：
　　「Nice to meet you. 可愛的小帥哥。」

　　接著拿走我先前披在椅子上的外套，信步離開。
　　走出大門期間可以感受到他的目光注視著我，我聳聳肩，大概他覺得我是個莫名其妙的客人吧。

　　雖然我確實感到些許遺憾，但在回去之後，我也就忘了這件事。
　　只是我沒想到，第二次見面的機會來得這麼快。

　　今天同事忽然來到我的公寓，請求借住一晚。
　　我本來是極為不樂意的，甚至覺得他有病，畢竟他就住在這棟公寓的樓上。但聽了他的理由又覺得極為可憐。被老婆趕出來，連晚餐都沒得吃，甚至連身上半毛錢都沒有，只好跑來找我這個平日不太熟的同事求救兼蹭飯。
　　我想，人生最可悲的事莫過於此，於是就開門讓他進來了。

　　我想我需要聲明一下，我對女人是沒有什麼偏見的，只是她們剛好不是我的那杯茶。嗯，雖然我這個聲明也沒人會聽見，實在沒意義。
　　唉。我嘆氣。

　　「單身真好啊，兄弟。」
　　那位同事也嘆氣。
　　我沒戳破他我們嘆氣的不是同一件事，沉默的到廚房準備兩人份的晚餐，雖然只是簡單的炒飯。

　　我們沉默地吃完晚餐，沉默地收拾碗盤，我也沉默地去找另一套乾淨的寢具給他。

　　最後這位同事有點受不了了，但我們又確實極為不熟，沒什麼話題聊。
　　「乾脆我們來打牌吧！打牌！」

　　這讓我有點為難。
　　「我沒有撲克牌。」
　　「沒關係，我有帶。」
　　他令人驚訝的從口袋拿出一副撲克牌。
　　我不禁懷疑，他到底有多喜歡撲克牌？

　　看到我的反應，他一副習以為常的表情。
　　「被趕出來太多次了，怕無聊所以已經習慣帶撲克牌了。」他解釋。
　　雖然聽起來更可悲了。

　　「等等，那你之前都找誰玩撲克牌？」我有疑問。
　　同事又嘆氣。
　　「本來我都找我朋友，只是他今晚不在家，只好來打擾兄弟你了。」
　　「嗯。」
　　其實我很想跟他說我們不是兄弟。

　　基於我只會玩抽鬼牌，所以我們開始玩抽鬼牌。
　　但是兩個人的抽鬼牌真不是普通無聊......畢竟鬼牌不在我手上就是他那裡，互相抽來抽去，有什麼樂趣可言？

　　但我們依舊沉默地玩著抽鬼牌。
　　終於，這位同事又受不了了。他把牌子都摔地上。
　　「兄弟！你這裡有沒有認識的人啊！一起來打牌啊！」
　　「有。」我冷靜地收拾牌子。
　　「誰？」他很驚喜。
　　「你。」
　　「......」

　　他看起來像是要瘋了。
　　我沒想到他竟然對撲克牌有這般執著。
　　「不然，乾脆就早點睡吧？」我問。
　　「不行！這樣子我受不了！打牌就該盡興打啊！我一定要找個人來！」他衝了出門。

　　沒想到他竟然跑到隔壁瘋狂敲門，沒人就再敲隔壁的門，門開了就劈頭問對方要不要一起打牌，理所當然被拒絕了而且還當他瘋子。
　　真可憐，肯定是長期被老婆欺壓太久終於爆發了。
　　但我受不了這樣丟臉的行為，正想抓他回去，他正好敲完一道門，然後那門開了。

　　我愣住。
　　開門的竟然就是那天那個可愛的小帥哥。

　　我這位同事的反應也很奇怪。他竟然也愣住。
　　接著一副驚訝的表情：
　　「你怎麼在家！你不是明早才會回來嗎？」
　　「噢，因為事情臨時取消了。」
　　「嘿兄弟，你竟然不告訴我！早知道就來找你了！」
　　「你又被趕出來？不過你不也來找我了嗎？」
　　「我只是一時忘記這間是你的......」
　　聽起來他們很熟的樣子。

　　這是第二次見面了。我從一開始的驚訝，到驚喜他竟然離我這麼近，再到忌妒我的同事跟他的交情。

　　而這些情緒的轉變不需要太久。我開始覺得鬱悶。

　　人對於自己放棄的總是特別寬容；但對於別人擁有的，又特別會去斤斤計較。好吧，這話是我瞎掰的。
　　事實是，我本以為再也不會遇到他，所以想把他當做一個美好的回憶。
　　結果我們竟然都在同一棟公寓，這讓我覺得是命運的安排。
　　可惜結果是，我他媽的不認識他，連名字都不知道，而跟我不熟的這個同事卻跟他感情很好，稱兄道弟。

　　一方面覺得忌妒，一方面又覺得沮喪。
　　我並不是一個很會說話的人，也不怎麼交朋友，我試著跟他交談，卻發現插不入他們的話題，甚至他們到底在講什麼我都不清楚。

　　那位同事似乎忘了我的存在，沒人招呼我，但我又捨不得走，只好默默地坐在一旁。
　　但是可愛的小帥哥顯然不像他朋友那麼粗神經，他有點歉意地倒了一杯茶給我。
　　我一邊喝茶掩飾，一邊看著他們聊天，特別是看著小帥哥的身影。
　　我想我是動心了。

　　他們後來開了啤酒喝，那個同事越喝越醉，到後來什麼都講，開始抱怨他的老婆，以及一些生活隱私。我想我不適合繼續待在這裡聽那些話，便悄悄回去了。
　　只不過臨走前，看見這個房間的主人的桌子上，擺著他工作時的名牌。
　　這次我忍不住去看，因此知道了他的名字。
　　葉真。

　　回到我的房間，我立刻登入了FB，在搜尋欄打上他的名字。
　　結果出現在第一個，我點了進去，才發現我們竟然已經加過好友了。
　　他的頭貼跟我看過的他很不像。或許是髮型變了，又或許是拍照時的風格與平日的他不同。
　　懷疑地盯著照片良久，我才相信真的是他。

　　我並不怎麼使用FB。之所以會辦帳號，也就是順應潮流，跟風罷了。我幾乎不發動態，也不大會去看別人的動態，頂多首頁稍微看一下而已。偶爾按個讚，或社團發布了什麼消息，或聚會或投票，我會出個聲，其他時候我依舊沉默。

　　我一直不能理解為什麼有人喜歡加不認識的人為好友。尤其是朋友的朋友，你對他沒有絲毫認識，卻就這麼理所當然的點了加為好友，事先打個招呼都沒有。

　　但我畢竟不怎麼使用FB，也因此不管什麼好友邀請，只要別太離譜，一看就是廣告的那種，我都會同意。
　　而今天，我第一次對這個我不能理解的行為感到無比開心。
　　即使我們不過就只是一個清單上的朋友。
　　而他看起來對我也沒有絲毫印象。

　　內心無法掩飾的喜悅同時讓我感到自己有多可悲。像個傻瓜。

　　一連幾天都沒有再見過面。
　　上班出門的時候總會多看幾眼葉真的房門，依舊緊閉。我想我們生活的步調差異太大，否則我也不會一直都不知道他就住在那裡。

　　不知怎的，在茶水間遇到同事，我忍不住開口。
　　「老吳，我對他一見鍾情了。」
　　「哈？你小子終於開竅了！？她是誰啊哪個單位的？」
　　「你不懂。」
　　端走了我的咖啡，我只留下那句話。

　　愛情怎麼有辦法讓人變得這麼莫名其妙？可恨的暗戀，我恨暗戀。


END